即食

3.
“嘭”“对不起对不起”赖冠霖低头在冷柜里挑选冻肉，却有推车不长眼直直地撞了上来，赖冠霖觉着陌生人之间没什么事是一句对不起解决不了的，就先道歉了。

“没事，我不怪你”有点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点口齿不清又有点调皮。

早上出门的时候，赖冠霖看了日历知道时光的步子早已迈入二月，也知道今天是十号。但他没想到小孩儿就这样出现了，他惊讶地睁大着眼睛，不知道作何反应。

“冠霖，一个月没见，你怎么变傻了？”裴珍映身上还穿着上次睡觉穿的那套保暖内衣，这样穿着奇奇怪怪的人说着别人傻的话，换谁都会跑得远远的吧？可是赖冠霖只是轻咳了一声，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你才傻呢！也不多穿两件。”脱下自己的羽绒外套给小孩儿穿上，又无奈地发现小孩儿还光着脚丫子。

裴珍映看到赖冠霖那一刻，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这会儿看着赖冠霖盯着自己冻得发红的脚丫有点高兴不起来，我没有我的脚丫子长得好看吗？他撅起嘴赖，向下蹲了蹲身子，想用长款羽绒服的下摆隔绝赖冠霖的视线。

这小动作放在赖冠霖眼里只当他是脚冷得受不住了，他拉着裴珍映的小手，想把他拉起来，可小家伙死活不肯起来，“我带你去买袜子，买袜子了脚就不冷了。”赖冠霖也蹲下来，把自己的视线与裴珍映的放平。

裴珍映听到这句话，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便站了起来，由着赖冠霖在人来人往的大超市里拉着自己，“小心点，地板上可能会有坏东西”赖冠霖不放心只好把小孩儿拉到胸前，护着他走。

“你要不要踩在我的鞋上走？嗯？”赖冠霖把头搁在裴珍映的肩上温柔地问他，“不要”我也不轻啊，裴珍映被赖冠霖嘴里的热气温得晕乎乎的，耳朵也着火了。

“你挑几双吧，薄的厚的都看看。”赖冠霖指着货架，让裴珍映自己看喜欢哪种，“夏天的冬天的都买，以后才有的穿。”

裴珍映本来开心地挑着卡通袜子，听到“以后”时，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以后？我什么时候会消失啊？他努力地回忆来这里之前“老师”给他看的预产期表，可是想不起来。

“咋啦？”赖冠霖看着突然对着卡通袜发呆的小恋人有点无奈，这或许是甜蜜的负担？“不知道选哪一双？来，我来帮你看看”

可是裴珍映却拿起了几双黑袜子和两双白袜子放到推车里，赖冠霖不知道裴珍映为什么突如其来地不开心，他偷偷拿了一双小狼和一双小狮子的袜子放到推车里。

然后没等赖冠霖反应过来，裴珍映又给自己买了一双合脚的拖鞋。裴珍映木着脸转头想走往收银台时，赖冠霖抓住了他的胳膊，“我刚刚拿了双卡通袜，你别动，让我给你比比，看看合不合适”他说着就蹲了下来。

裴珍映紧张得把小脚往里缩了缩，他抬起头看看周围，还好拖鞋货架这边没两个人，他又低下头去看赖冠霖在搞什么名堂，半天没点动静。

赖冠霖还在搓手，把手搓得通红，他小心地把自己的手覆在裴珍映的脚背上，又四处游移着，尽量照顾到每一处。

“骗人精”裴珍映没感觉到袜子的绵软感觉，只感觉到自己脚部的血管热得特别快，因了赖冠霖温暖的手掌，肌肤相亲的那一刻自己的脸也红了不少。




回家路上不比超市里，什么玩意儿都可能在大道上出现，在超市门口赖冠霖就让裴珍映穿上自己给他挑的白色棉鞋，和自己的是黑白配。

赖冠霖满意地看着身边的人穿着白鞋，弯弯上翘的嘴角怎么也拉不下来。裴珍映拉着他的手，还时不时地拉到小嘴旁，把小嘴儿微微张开成一个小方形呼着气，说“这样就不冷了”，又拉着手看来看去，好奇他手掌的纹路是不是“温暖”二字。

赖冠霖低头蹭蹭他的头发，冷得发干的鼻尖在茂密的黑发中蹭蹭倒也热乎了起来，就连额角的毛发也不舍得放过与裴珍映侧脑勺亲密接触的机会。赖冠霖觉得自己现在虽然只穿着一件薄毛衣和一条宽松的家居裤，但一点也不觉得冷。手掌上肩膀旁和心里的血管都在沸腾，像装在集血试管里的血一样冒着热气，濡湿了管壁，温暖了两个人的世界。




“你的手真漂亮。”早在裴珍映来之前十几天，赖冠霖就学聪明了：戴着手套学做饭，虽然不方便但总算是没留下口子让小孩儿瞎心疼，“赖冠霖，你怎么这么棒，还会做饭。”

裴珍映是不在赖冠霖身边，但他不傻。他看到过赖冠霖家里全是外卖菜单的茶几柜子，偷偷翻过赖冠霖第一页都是外卖电话的电话簿。

“怎么样？好吃吗？”赖冠霖紧张得不行，这可是自己第510次尝试皮蛋瘦肉粥了，他怕裴珍映不喜欢。

其实粥没什么味道，只是很烫很温热很舒服。

裴珍映没说话，光速解决了第一碗，把碗推到赖冠霖面前，示意他再盛一碗，“我还要。”

赖冠霖为了他学习做饭，这要是让店里的人知道了得多羡慕自己啊。不仅没有被使唤来使唤去，还有好吃的。太好了，冠霖耶，我的男朋友。



吃完午饭后，赖冠霖给两个人拿来了书。他原以为小孩儿看儿童文学比较合适，便给他拿来了《爱德华的奇妙之旅》。可是谁想得到小孩儿不乐意了，开始时还安分地窝在长沙发上看书，看了没两分钟就越来越靠近自己，说什么也要和自己看《嫌疑人X的献身》。

小脑袋藏在自己后头，跟着自己翻书的节奏，眼珠滴溜滴溜地动来动去。不像看电影的时候，他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看着。直到最后赖冠霖把书合上了，裴珍映才说“干嘛不看了？”然后缠着赖冠霖问了几个问题，“为什么石神要帮她们啊？”“那个什么什么靖子真的杀了人吗？那石神为什么帮她？”“石神怎么做到的，连警/察都查了整整一本书诶”“我想知道她们两个是不是长得比冠霖还好看”“…”

“小屁孩儿，我要写作业了。”赖冠霖受不住裴珍映的问题，自己也没看完呢怎么会知道？“我们明天一起看，好吗？”他转头看着裴珍映，嘴唇蹭到了他的脸。

“可是明天七点我就回去了”裴珍映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头上翘起来的黑发划破了落地窗外的夕阳。

赖冠霖没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孩儿。




晚上小孩儿和他一起坐在书桌前做作业，“冠霖，你的字不好看，都没有我的好看啊？”裴珍映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赖冠霖的旁边，“你好像小学生哦”

才一个月没见，小孩儿的字已经不是先前方正圆滑的样子，许是这个月里写了不少字，字形变得十分飘逸洒脱，虽然不是非常规整好看，但看起来的确比自己成熟不少。

“小狼，你是几几年的？”赖冠霖没在意裴珍映在自己全新的笔记本上涂涂画画，“珍映？”

“零零年哦，是不是比冠霖大？”小孩得意地笑起来，狡黠的神色好像在说：“赖冠霖你终于问了这个问题”一样。

“没有，我是99年的，不是零零后。”赖冠霖心中警铃大作

“骗人精”裴珍映歪着头，刚刚吹过的头发很蓬松，发尾抵着书桌，“你看，明明就比我小。”他从抽屉里掏出赖冠霖的初中毕业证书。

“小坏蛋”赖冠霖跑去追拿着自己证书的裴珍映，快要抓住证书的时候，裴珍映又灵活地把证书藏在了身后。

“你来啊？我就不信你抢得到。”小孩儿得意地躺在床上，看着站在那里冥思苦想的赖冠霖。

“呵呵呵呵”裴珍映顶不住赖冠霖的痒痒攻击，他拼命地扭动。赖冠霖为了拿到他身后的证书，双膝撑着床，把他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他一边挠着痒，一边看着身下小人儿涨红的脸以及他要哭的眼睛。裴珍映在一片混乱中猜想着冠霖会不会怕痒，便伸手在他身上乱摸，随便挠挠，指尖像羽毛，挠过赖冠霖不算厚的保暖内衣。

赖冠霖本来不怕痒的，却硬是被小孩儿挠得全身发热。等赖冠霖终于俯下身要拿到证书时，裴珍映用膝盖顶了一下，这一下顶着他的腹部，小腿抬着蹭到了一片火热，上过生理课的裴珍映羞红了脸，推开赖冠霖坐了起来。

赖冠霖拿着红色的小本儿也有点尴尬，“我去趟卫生间”他看着小孩儿红得滴血的耳尖心情好得不得了。慌慌忙忙地把证书放在书桌上，不小心撞到了凳腿“嘶”，裴珍映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等眼里的慌张关心被赖冠霖收起来后又赶快低下头。

这头裴珍映脑袋里全是赖冠霖刚刚靠近自己时温热而紊乱的鼻息和他手上的红色证书，一幻想自己和赖冠霖也拿着红本本就开心得不得了，侧躺下揪起被子埋在里头无声地笑。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两个人分别躺在床的两侧，啧啧啧，瞧给这两人羞的。

窸窸窣窣，赖冠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趿拉着拖鞋走了出去。过一会儿，裴珍映听到阳台呼啦呼啦的风声，听到塑料夹子打开又合上的声音，然后就又听到他的脚步声，裴珍映赶快躺下，假装自己什么也不关心。

“小狼？起来一下。”赖冠霖坐在他这一侧地上的毛毯上，“我可不是骗人精哦，起来试一下。”赖冠霖在他面前晃了晃两双卡通棉袜。

裴珍映坐了起来，“外面不冷吗？”

赖冠霖摇了摇头，“这个袜子我们一人一双，我特意买的，睡觉的时候可以穿。你午睡的时候我洗过了，很干净的。现在穿吧。”说着就要给他穿。

“那我要小狮子的。”裴珍映抵住了他的手腕。

“好。”赖冠霖把手伸进被子里，抓到他纤细的脚腕，移到自己面前的棉被下，摸索着给他穿上了袜子。然后坐在毯子上把自己的那双也穿上，他穿着拖鞋绕回自己躺着的那边，安心地躺下。

另一头裴珍映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冠霖，我好冷，你睡过来好不好？”

赖冠霖在黑暗中无奈地弯起了嘴角，移了过去，温热的床铺和在那一侧躺下接触到的冰凉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两个人都没再动作，没再说话。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裴珍映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就看到了，坐起来看书的赖冠霖。

“好看吗？”裴珍映迷迷糊糊地问他，把脑袋枕到他腿上，书本遮住了自己的脸，赖冠霖想把书拿开看看裴珍映，裴珍映却不让，才不要让你看到我睁不开的眼睛和眼屎嘞，太丑了。

时间差不多了，裴珍映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才让赖冠霖看自己的脸。

“我看完了。”赖冠霖捏了捏他的鼻头，“石神很厉害，我们珍映也会和他一样，不，会比他还聪明的。”

他把书塞到小孩儿怀里，又拿过放在一边的长款羽绒服，还弯下腰帮小孩儿把新鞋穿上。虽然下回再见就是温暖的三月了，可是赖冠霖还是舍不得让自己的小狼冻着。不管他是不是在自己身边，自己都舍不得。

“你哄小孩吗？十六岁的赖冠霖？”裴珍映有点不满赖冠霖的哄小孩儿一样的话语和动作，抬起下颚挑起眉头不满地问道。

没等赖冠霖嬉笑着回一句“是啊”，他就又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裴珍映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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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你看这是亲子装诶”女人指着童装商城门口的画报高兴地说道。

“走，我们去看一看”他揽着妻子，“看看适不适合我们珍映和英子。”

等到两人从商城里出来时，手上又是鞋子又是婴幼儿运动护具的，衣服也是，夏装冬装底裤口水巾全都买了。